量子：纠缠还是纠结（代序）

这本诗集，源自于我的眼睛的受伤。七夕节前两天的傍晚，我在如意河岸边散步，无意中被一丛松针划伤了眼球，以至于次日以及次日的次日，我每眨一下眼睛都感到刺痛无比，而此时的眼泪是最充满希望的眼药。两只眼睛不能聚焦，书上的字摇摇晃晃，以读书为生活的我，一旦不能读书，生命顿时失去了意义的重心。那种精神无所傍倚的痛苦完全超越了目光的疼痛。那两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于我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无奈之中，我想起了诗句，我企图用诗治疗黑暗。于是，有了《左眼与右眼》《七夕之歌》和《受了伤的眼睛》。

我在诗中说：“黑暗是如此美丽，一支短短的蜡烛就能将它点燃。”的确，我试图以手代替眼睛，去抚摸有声音的世界。我感觉到了新生，感觉到了从光明走到黑暗是如此容易，同样也感觉到了从熟悉到陌生是真的易如反掌。我尝试以耳朵感知世界，以嗅觉分辨真假，以意念品味时间。我感觉这是新的生日，因此我在《左眼与右眼》的正标题下写下副标题“关于生日”，生日是一种释然。

然而，生活的问题总是接踵而至。我不得不学会适应。我在《适应》一诗中写道：“我的眼睛本是为了光明而生”，但此时，“我的眼睛慢慢适应了黑暗”。但是，平衡无论如何是被打破了，无论你是否能够适应。

寻找秩序、创造秩序、保持秩序是人类的也是每个人的永恒追求，但秩序并不能在幸福的平衡木上长久停留。来自微观世界的内部和来自宏观世界的外部，总是不能势均力敌。宏观世界也许是能量守恒的，但当我们撞进原子核内的微观世界，那里面的粒子的活动轨迹是不可确定的、不可知的、不可预测的，这个世界的面貌粉碎了我们的传统认知。我们的体内每一毫秒都在快速地运动着不可确定的运动，尽管我们健康状态下的大脑也正在指挥着我们的脚步。两个似乎相互矛盾的世界共同构成了我们的肉体以及我们栖身的自然世界和物质世界。的确，保持一个姿势的秩序似乎都是短暂的，它总是被来自不确定的微观粒子所打破，而这个微观粒子无论是人还是物质的元素，它都具有天赋的生存权力，走动或者停留，生存或者死亡，保持现状或者突变为其它的生命形式，它是不能被控制和预测的自由粒子，但它总是以微弱引起巨大的力，破坏秩序。无序，然后，重建。

起始于一次意外，一次不可预测的事件，我试图以诗重建我的生活平衡。这一努力，持续了整整一个月，这些诗句全部作于深夜或者清晨的五六点钟。为了更好地疗伤，我将它们收拾起来，打包起来，留作纪念，借以提问：“量子：纠缠还是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