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这里是“天天听好书”。今天我们要讲的是商务印书馆2020年7月出版的《灵魂猎人:西伯利亚尤卡吉尔人的狩猎、万物有灵论与人观》。
作者是丹麦人类学家拉内·韦尔斯莱夫。尤卡吉尔人是生活在西伯利亚东北部的一个“土著人”部族。作者对尤卡吉尔人进行了实地调查,取得了第一手资料。在书中,集中讨论了尤卡吉尔人生活中的自我意识和对外部世界的体验。尤卡吉尔人认为,在这个世界,人处于一个“中间状态”,既是个体自我,也是转世再生的他者。既是人,也是动物。因此,他们需要努力超越与他者的差异,同时又要维持自我身份,他们在这两者之间进行着微妙复杂的平衡。
全书共九章。这里要讲的内容来自第三章“身体和灵魂的辩证法:人类再生信仰”。尤卡吉尔人如何看待自我意识?如何看待身体与灵魂?尤卡吉尔人的这些观念对现代哲学和心理学有什么启示?
尤卡吉尔人认为,活着的人是已故亲属的转世。有时人的身体会被灵魂附体,还可能把自己分割成不同的部分并加以控制。
在尤卡吉尔人里面,有个老妇人,她有了一个孙子,名叫帕维尔。他们认为,帕维尔是他自己的爷爷的转世。因此,当这个老妇人叫帕维尔孙子时,也把他看作是回家的丈夫。这个老妇人把帕维尔看作是一个具有双重身份的“中间人”。通过她与孙子的日常接触,使她能体验到丈夫的存在,同时也没有把孙子严格等同于丈夫。在尤卡吉尔人看来,如果她把孙子严格等同于丈夫,会被认为是不正常的行为,是对孩子自主权的侵犯。
从现象学和存在主义的哲学观点来看,身体就是最初的自我。我们的身体并不是我们所拥有的东西,只是表示我们是谁。也就是说,我们是作为身体而存在。
但是,对尤卡吉尔人而言,每一个猎人都把自己身体的不同部位看作独立的能动者,有时会与自己的意图一致,有时又不一致。在不一致的情况下,猎人会体验到,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好像他们的身体在与自己的意图作对。
而且,尤卡吉尔人认为,人有三个灵魂:“头魂”代表智力;“心魂”控制运动;第三个灵魂遍布全身,主管生理功能。又认为,灵魂能够居住在身体的任何部位和器官。以这种方式分散到身体各处,灵魂就变成一个个具有独立个性的能动者和“人”。因此,这些生机勃勃的身体部位和器官,被理解为是一种人中之人。他们认为,这种情况是人的灵魂裂变为很多“支魂”。
因此,对尤卡吉尔人而言,灵魂扮演了双重角色,既是帮助者,又是背叛者。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尤卡吉尔人总是急于想控制自己身上的灵魂。一些猎人让他的自我和灵魂进一步融合,来达到这一目的。这要求敬奉灵魂,接受它的存在,避免和它发生冲突。
尤卡吉尔人认为,自我至少会偶尔体验到具有多重性或者是可“分割性”。一个人的身体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既是“自我”,又是“别人”。因此,活生生的身体,既是“主体”又是“客体”,
我们如何才能接受这个令人费解的事实?
在《存在与虚无》一书中,萨特认为,我的身体对我而言不是个物品。从他人的视角来看,才是一个物品。从我的视角来看,他人的身体也是一个物品。在世界上,我的身体对我不会呈现为一个客体。相反,我的身体只表示我是谁。换句话说,“我是我的身体”。
但是,萨特还讨论了另外一种情况,在我被他人作为客体凝视时的身体体验。萨特让我们想象,他举止不当时,被另一个人凝视,并感到羞耻。这个时候,他已经接受了另一个人的视角,通过这个人的眼光,来看待自己,也就是说,他被自己当作客体。
有学者指出,羞耻体验需要一个“双重视角”,在其中,我通过他人的眼光,看到我自己所呈现的羞耻,这时候,我既是被看的客体,又是见证这个羞耻客体化的主体。换句话说,羞耻感必须暗示一个基本的矛盾模式,在其中,我的身体同时被体验为“主体”和“客体”,又是自己,又不是自己。
儿童心理学表明,通过他人的凝视所产生的异化问题,对婴儿来说,就不是一个问题。事实上,婴儿分不清自己和他人的身体,也分不清身体内与身体外的感觉,在婴儿室,如果一个婴儿开始哭泣,哭声就会传染给其他婴儿,几秒内他们都会哭泣。
儿童的身体是一个未经协调的集合体,是一系列的部分、区域、器官、感觉、需要和冲动,而不是一个整合的总体。每一部分只是试图满足自己,而不用考虑身体是一个整体。儿童的身体没有受管控的组织或内部凝聚力。
“镜像阶段”是儿童进入自我意识的转折点,这时候,儿童才能够区分自我与外部世界。这个阶段发生在六到十八个月之间。这时候,儿童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身体的形象时,会产生认同,承认那是自己的形象。儿童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形象时,就会产生自我控制的意识,把自己的身体与外面的世界分开,而且产生统一控制身体各部分的意识。对儿童来说,这是一种新的体验,也是一种“自我”的体验。在这以前,儿童体验到的身体,是一个个各自独立的部分,是一种“碎片化身体”的体验。这两种体验之间存在着矛盾。
这两种体验是一种二元封闭的状态,在这种状态,儿童被两种想象所奴役,在两种状态之间转换。语言的获得,使儿童走出了二元封闭的境地。儿童通过和周围的人的各种不同的关系,建构新的身份。如果没有语言,儿童的意识就停留在想象状态,无力对自我和别人在各自的位置上进行定位。
在尤卡吉尔人的想象中,自我与他者混合,主体会把他者的意象整合进自我,或者拒绝他者的意象。在这个过程中,主体在整合和分离之间来回摆动,真正的自我和想象中的自我形成对抗,会产生恢复到原初状态的冲动。
心理学家认为,想象是与形象一样的秩序,不能区分身体内与身体外的心理攻击。在存在感觉的精神病中,我们已经消除了自我和他者之间的脆弱的界限。如果主体从他自己的身体内部听到另一个声音,这是因为自我与他者仍然处在混合状态。
尤卡吉尔人认为,语言对个体主体的发展非常重要。他们认为,儿童在学会说话前,不会完全成为一个“活人”。在学会说话前,儿童是他的已故的亲属,而不是他自己。换句话说,尤卡吉尔人似乎也认为,没有语言,主体和他的镜像的关系一定会被封死,两者在内部循环往复,不可能和“第三者”建立社会关系。
事实上,对尤卡吉尔人而言,语言可以让人形成概念认知,分清楚自我与外部世界之间的边界。在尤卡吉尔人中,有一种真正的感觉,就是试图超越语言的象征秩序,目的是否定所有身份的差异,重新回到“想象”的领域。
在疼痛中,人就会感到,身体或身体的某个部位就好像是外在的存在。只有在身体不舒服时,我们的身体才会受到高度关注,我们的身体就被客体化和具体化。一个正在学习新技能的新手,也会有同样的体验。
对于尤卡吉尔人而言,自我不能被理解为封闭的单一实体,因为自我只能在和他者的竞争中得到发展和建构。事实上,这样的竞争是永远无法调和的,终其一生都在困扰着我们。
尤卡吉尔人的观念,给我们认识自我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有学者认为,我们还没有完全克服自己的身体碎片化的体验,在我们的经验中,自我与他者的边界具有流动和模糊的特征。
我们的身体并不全然属于我们自己,而且,我们不可能完全按照我们的意愿支配和征服它。换句话说,我们的身体并不是一个“自在之物”,而是我们与他者互动的结果。
总之,在西伯利亚土著部族尤卡吉尔人看来,一个人的身体既是他自己的,也可以被已故的亲属附体,而且,他们认为,一个人的灵魂分散到身体的各个部分,都可以成为独立的主体,形成“人中之人”。语言可以在自我意识中,形成自我与外部的边界。这些发现,为现代哲学和心理学探讨人的自我意识,提供了佐证。
《灵魂猎人:西伯利亚尤卡吉尔人的狩猎、万物有灵论与人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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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社:商务印书馆
作者:[丹]拉内·韦尔斯莱夫(Rane Willerslev)
译者:石峰
出版时间:2020年06月
来源:百道学习“天天听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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